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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3 / 3)

贸易期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进行最后的请点。

周凭手里拿着列好的清单:“陶瓷厨具。”

“一箱三套,在这里。”陆新宜点一点脚边的箱子。

“银器。”

“两箱,成套的有五套,不成套的和杂物放在一起。”

……

“羊毛毡。”

“二十一条,都没有拆包装,在这里。”

陆新宜随手打开箱子,又看了一眼。

那是战时发给士兵用的东西,异常结实,质量拼得过如今任何一条历时两个月手工织出来的东西。当时发战争财的商人源源不断生产了太多,战争结束后,就有大量的存货流向市场,像这样最容易接触到军需的边境小村里,几乎每户人家里都有至少半打这东西。

数过清单上所有的物品,墙上时钟指向凌晨两点。

太安静的深夜,几乎可以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

陆新宜揉揉眼睛,伸手拉周凭坐下,靠在他肩上。

他手里拿了块表,拿拇指轻轻地擦拭表盘:“这个真的可以卖五千块吗?”

“这不卖。”周凭合上他的手,握住那块表。

陆新宜说:“可是卖掉我们可以多一点……”

周凭捏着他后颈,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没那么缺钱,你喜欢它就留着。”

陆新宜这一晚上第一次扬起嘴角,露出个失而复得的笑容。

他爬到周凭身上,□□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粘粘乎乎地凑过去:“你真好……”

周凭脸上没有一贯的嫌弃表情,反而一反常态,用一种非常直白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珍惜的眼神看着陆新宜。

这让陆新宜很快就脸红了。

他垂眼抖着睫毛去亲周凭,没一会儿就被周凭抱进了卧室。

最终是周凭一个人去的贸易点,陆续有人来家里搬东西,陆新宜也发现确实是得留一个人在家里,负责交接和收尾款。

卖光清单上的东西刚好用了一个星期,中间村里来过一次人,找周凭去“修东西”,陆新宜被吓了好大一跳,害怕被发现家里空了不少的事实。

“新房盖的不错。”挎着□□的男人说道,“埃德是把好手。”

“他一个人弄的?”

“偶尔镇上也会有人来帮忙。”

“不过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陆新宜说,“他很辛苦,一年多时间几乎都用来干这个了。”

“那也值得。”男人在漆好墙面的新房里走动,时而用枪托去敲打墙体,“我们这样的地方盖房就这么点好处,什么材料都拿木头来充,几乎不要他妈的几个钱。这房子至少五十年不会出毛病。”

“我明天再来,你告诉他明天别再出门了。”

陆新宜点头答应:“好的。”

第二天上午,周凭去了一趟村里,下午还是去交易的地方。

第七天晚上,周凭把存了他们所有钱的存折拿给陆新宜看。

这些钱全是拿他的一切变现得来,除了此刻埃德握着他的手,他一无所有,可他却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只感觉到快乐,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他把人生的新开端交给爱情,因为信任,所以没有任何不安。

“你来保管吧。”陆新宜把存折递回给周凭,“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

“接我们的车是明天晚上来吗?”陆新宜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周凭道:“晚上九点。”

在卷饼屋门口,会有一辆送货车来,卸货后他们三个人上车,然后直达关口。

离开的包裹就堆放在门口,相关的细节两个人已经确认过无数次,甚至于连过境前的每一餐都早有定论,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兴奋,陆新宜还是问个不停。

“我得给杰伊准备更厚的衣服。”他小声念叨,“尤里说暴风雪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躺在床上,陆新宜还是睡在周凭怀里。他说:“中国的菜太难,我怎么都学不会。”

周凭说:“我来做。”

陆新宜知道自己在撒娇,但还是说:“那你也要学俄罗斯的菜。”

周凭答应道:“好。”

他突然翻身压在陆新宜身上,黑暗的空间里两个人良久地对视,最后陆新宜在他嘴角亲了亲,说:“睡吧。”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陆新宜在沉睡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周凭不在床上,他走出卧室,看到挎着□□的男人。

“妈的。”他们对着睡眼惺忪的陆新宜破口大骂,“你养的狗跑了!”

他们在不大的房子里到处搜查,可是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连可供泄愤摔打的碗碟都没有,遑论一个身高一米九二的大活人。

过不久,小镇上慢慢有了新的流传的故事,故事的大意跟“农夫与蛇”一致,细节颇丰地讲述一个姑娘被负心汉骗光所有身家的经过。

故事里的“姑娘”有时会路过那间挂着“快乐卷饼屋”的店,九点钟的路灯下从来都没人赴约,到现在也没人在等了。

埃德做什么事都认真和耐心过任何人,包括骗他的这两年。

陆新宜想,背叛自己的人总得付出代价,也许埃德就是命运教会他这个道理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