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这孩子人小鬼大,眼看老爹眉开眼笑的,自顾自用小手托着小下巴,摇着头扼腕而叹,“果然陷于恋爱中的人智商都很低,天嫉英才,我怎么就找不到另一半呢,想变笨点都难!”
这一下,邢爷笑得更大声了,点着她的小额头。
“不小点儿,你才几岁啊,不害羞……”
“老爹,以后我找对象就以你为标准了。”三七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说着又从他腿上跳了下来,一脸调皮的笑,“快去找我老妈吧,不过别说我把她给卖了,要不然她会拿刀砍了我,然后我就……啊……”
啊!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老爹一晃就已经没了人影!
不由得啧啧出声,果然不愧是她三七的老爸,够厉害,动作够迅速,魅力够无穷。
在心里,她给这个老爸打了满分。
——
风风火火的跑到卧室门口,邢爷揉着额头,郁结了。
窗帘大开,阳光洒了进来,而他女人已经穿戴整齐坐了起来,正看着那本烈士证儿发呆。那纤瘦的背影,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落寞与悲伤很容易便看得明白。
一室沉寂。
看来某些气氛打断不得,一打断,又被打回了原形。
僵持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关上了房间缓慢地迈开脚步一步步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片刻,才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了她,实实在在的将她抱在怀里,这种真实感让他喉头一阵一阵发紧,眼眶有些发热,嘴里又重复着那句说过无数遍的话。
“连翘,我回来了……”
“火哥……”
她轻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下文,却让他心里一软,刚刚吊着的心情又放松了不少。
她毕竟没有再生疏的叫他邢烈火,这样就很好了!
现在对于她,邢爷的要求降低到了只要她肯跟着他在一起就成,至于其它的一切问题,他都愿意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没事儿翻它出来干嘛?”顺着她的头发,邢爷只笑。
“看看死人呗。”没有情绪的声音,连翘说这话时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本宣布了她死亡的烈士证,心里五味陈杂。
没错儿,不都以为她死了么,其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的。
她以为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婚姻,自己跟他的过去都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一岁那年,而她将剩下的日子,规划得只剩下了女儿。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结婚,还会如六年前一样,那么强势的介入了她的生活。
半晌,两个人没有说话。
身后刚硬的男性躯体,熟悉得让连翘有些心疼,想了想,她还是低低地问着将这纠结岔了过去:“对了,三七呢?她没有惹你生气吧?那丫头打小皮惯了,那脑子总是发抽……”
“没有,自家闺女哪怕再皮,我也稀罕得紧。”
“那就好……”微微一笑,他喜欢女儿,连翘心里也开心。
低垂下头,邢爷将额头放在她头顶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怜惜,“宝贝儿,辛苦你了,你怀孕和生女儿我都没有在你身边儿。”
他的话,让连翘想起了在M国那些日子,想起了这六年来的那些苦楚,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那时候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他给宠坏的小女人,刚刚到M国那些日子,她真真儿的痛不欲生,要不是因为三七的到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信心活到现在。
可是……
刚才坐在这儿仔细那么琢磨,想来火哥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吧?工作的压力,家庭的压力,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心里一疼,她忍不住问得有些酸,但却是真心。
“火哥,都快六年了,你怎么不找个女人照顾你的生活?”
话刚出口,原本背对的身子就被他狠狠地掰了过去,她心里一震,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了,那嘴唇精准无误的噙住她的,直到两个人都喘不开气儿了才放开她。
“干嘛啊?”连翘晕乎乎的。
“连翘,你真他妈找抽,你是希望我去找女人呢,是吧?”邢爷淡淡的语气里,夹杂一丝愠怒的沙哑。
“这不为你着想么?”
“少扯淡!”
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邢烈火侧身躺倒在她旁边,没有太过份的动作,他心里知道,毕竟过去了六年,她心里还有些膈应的事儿,不能吓到了她,感觉得慢慢培养。
于是乎,可怜的火哥就有一句没一句儿跟她闲聊着起来。
“咱闺女,你怎么取了一个那么奇怪的名字?”
淡淡地抬起了头,连翘怔怔地望着他,迟疑了几秒才问,“我不是学中医药么,随便取了一味中药名……你不喜欢?”
“不,很喜欢,以后她就跟着你姓吧。”邢爷顺着她的发,柔和的说。
连翘瞅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本来就是我的女儿,当然跟我姓。”
看到她这个久违的表情,邢爷愣了愣,心里倏地有些开怀,多少年没有见过她又调皮又霸道的样子了,从见面到现在,她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贤妻良母的知性女人样子,似乎完全褪化掉了以前那个搞笑又娇俏的小丫头。
而现在,看到这小表情,他真的特别特别的激动,这样的感受,这样的她让他有一种错觉,奇怪压根儿就没有六年的分别,而她还是六年前说喜欢他的那个连翘。
手臂越收越紧,他的声音混合着低沉和激动,不住的拿唇去吻她,嘴里喃喃,“小乖乖,我的小乖乖……”
脸上一红,作为一个27岁的女人,连翘对他这个称呼不仅仅是久违的陌生,还觉得特别的难为情,不由得推了推他。
“别这么叫,被人听到笑话,我可不小了。”
“傻丫头。”捉紧她的小手,邢烈火将她的人拉得更拢,让她紧靠在自己的怀里,在窗外光线的映照下,他的黑眸里流光溢彩,“在我的心里,不管你是12岁时那个小丫头,还是21岁时那个活泼的傻丫头,或者是一百岁那白花苍苍的老太婆,都是我的小乖乖……”
连翘心里又甜,又酸,又有些涩。
仔细一琢磨,还有些糊涂,12岁不正是她差点儿溺水而亡那年么?
从他认真淡定的话语里,她心脏跳得特别快。
“难不成,你见过我12岁的样子?”
黑眸微微一闪,邢爷想了想,喟叹着摩挲她的脸蛋。
“嗯,连翘,还记得你溺水的事儿么?”
绷紧的心弦微微一松,想到那个她感激了好些年的救命兵哥哥,连翘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眼神里满是诧异。
“难道说,那年救我的人……是你?”
“有问题?”捏了捏她的脸,邢爷淡淡地勾唇,那冷峻的脸上因为回忆而泛着柔光。
连翘傻傻地愣住了。
她的人生,会不会巧合太多了?
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杀父仇人,她的老公,她喜欢的男人,她女儿的爸爸,竟然全都是同一个人……
心里纠结得特别厉害,这么多关系,让她究竟怎么理得清啊!
想了想,她又有些不太高兴地去扳开他揽紧了自己的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时候你为什么说没见过我?”
哪知道,不仅没有掰开他的手,反而被他给死死扣住了腰身,接着更加紧实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距离近得没有半丝儿缝隙,近得她能真切的感觉到他身上那滚烫得快要喷火的热度。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手抚着她的脸,怜惜的语气真诚而温暖,“乖妮儿,你身上的味道很独特,很迷人,我很喜欢,一点儿也不排斥,那味儿我也一直记在脑海里,很清晰。那次你来查酒驾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身子微微一颤,连翘用手撑在他,淡定地问。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连安邦的女儿?”
目光闪了闪,邢爷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苦涩,环住她身子的大手越来越紧,“在你说你叫连翘的时候。”
“那时候是想利用我,是也不是?”
她步步紧逼的问话,让邢爷犹豫又犹豫,好一会儿才真诚的说,“一开始有这种想法,但是——”
“但是什么?”
“你该知道的,没良心的东西,我对你不好?”说到这儿,他猛地一翻身,将自己滚烫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双手十指微张,与她紧紧相扣,那凉凉的唇凑到她的唇边儿,啄了啄。
“连翘,我等了你六年,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好吗?以后我好好对你跟三七……”
连翘一怔,思绪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里,脑子有些没反应。
“你等我做什么?”
“你说呢?”对她的反应,邢烈火很郁结,苦苦守候就换了这没良心的东西一脸无所谓,于是带着惩罚的大手就在她身上开始使起坏来。
连翘急忙拿手去推他。
“邢烈火,我话还没有说完……”
“完了再说,妮儿我都快憋死了……”
在他的高温炙烤之下,她的嗓声带着缺水似的吵哑。
“邢烈火……”
“叫火哥,叫老公……”惩罚似的重重咬她一下,听着她痛呼的抽气声,他才又安抚似的亲了亲她,“连翘你可真狠心。让我等着你,你却不要我了……”
听着他语气里稍带的那些委屈,连翘意识有些模糊。
然而。
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心墙,又怎能让他轻易摧毁?
轻换了一口气儿,她问得自己也莫名其妙,“火哥,易安然死了你可以找我……为什么,我‘死’了,你不再找别人?”
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邢爷黑眸里的视线炙热的落到她脸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见他说得慎重,连翘惊了一下。
“我不喜欢女人。”
嘴角一抽,连翘差点儿就笑了,“你喜欢男人?”
腰上的大手一紧,接着就传来他冷得冻人的声音,“放屁!我是说,我不喜欢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谁信啊?”
甜言蜜语谁都喜欢听,可以连翘也不是假的什么话都相信的,面前的可是一个二手男,她还一直没有忘记呢,“那易安然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不喜欢?”
黑眸灼灼的盯着她,邢烈火俯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以前的易安然,她身上就有你身上这种香味,要不然……连翘,我真没骗你……”
心里一窒。
连翘傻傻地望着他,似信非信。她身上这种香味儿只有一个人能制造得出来。那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母亲纳兰女士。
那么易安然的身份?!
像是看穿穿了她的疑惑,邢爷轻点了点头。
“我放过她,是因为她替我挡过一枪。”
连翘一怔。
那为什么从NUA被“解救”回来后的易安然,却没有了那种香味儿?
这又说明了什么?
越想越乱,她总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火哥……”
喊了他的名字,她又停住了,其实她想问他,他认识12岁的自己时,是在他认识易安然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前,那他闻到易安然身上的那个香味儿的时候,是想到自己了么?
可是,他救她的时候,她才12岁……
呃,万一他说不是,那不是自找膈应么?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那是不是凡是有这种味儿的女人,你就不会拒绝?”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只有鼻子,没有长眼睛?”捏着她的下巴,邢爷就恼了。
就不该给她说,越说她脑子越复杂,想得就越多。
果然,连翘别扭了起来,又推又踹——
“起开,我想去看三七……”
奈何,他原就是个强势的家伙,她越抗拒,他就越发闹腾得欢,将她整个人压制得死死的,拼了命的啃她,吻她,咬她,时而简单直接,时而轻柔婉转,交替着不停的撩拔她。
“老子再放过你,就是二傻子……”
浑沌之间,连翘脑子浆糊掉了,语无伦次地提醒他,也提醒自己横在他俩之间的鸿沟。
“火哥,我不能……不能跟你……我爸爸,我爸爸……”
死死盯住她,邢爷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上去有些慎人,却什么也没有解释,仅仅只是责问,“连翘,你明明也想要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