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东西伤害过。
那是极微量的动摇——像是溶解于水中的盐。
——因为那是连爱丽丝自己，都不会记住的话。
正如他对猴面鹰那不可抑制的敌意、猴面鹰对他不加遮掩的杀意一般……一个世界仅能孵化一位“黄昏”。这意味着他们要么厮杀至仅剩最后一人，要么就互相毁灭。而如今，在两位候选人之外，又诞生了新的一位。
“……笨蛋，半吊子，小丑，装模作样的怪人。”
可是，为何……
他无法挪开视线。
——于是，他终于绝望了。
同属被上传的思维，无论是“擢升”亦或是“吕卡翁”，他们的感情都明显比鞘丰富的多。
罗素缓缓说道：“因为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共存的，而猴面鹰绝对敌不过伱。或者说，另一个你——网络空间的你，现在应该正在全网范围内剿杀猴面鹰病毒吧。随着猴面鹰的衰退，你的力量也正在不断提升。”
——终于，在那深暗无光的镜面深处，鞘看到了那个被遗忘的自己。
同样毫无意义而被彻底否定、最终将自己的人生意义一并否定，也同样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网络、试图完成“群体神的转化”……如今的“鞘”、或者说“第二容器”，正是猴面鹰作为“坟墓”的竞争者！
或者说，如今的“鞘”就是上位的猴面鹰！
如同那捉摸不定的命运察觉到了猴面鹰的计划即将失败，但世界的灾难本身并没有被化解、罗素也没有因此而升华或是毁灭——毕竟教宗的计划的确存在着实现的可能——因此为了确保世界的毁灭，能够确实毁灭世界的新生“坟墓”便再度诞生了。
“猴面鹰想要得到一切，因此贪婪到想要吞噬整个世界；我想要连接一切，因此谁也不想得罪、妄图与所有人成为朋友、达成和平……而你，则始终想要放弃一切。因为你还仍旧活在与两个同伴逃离彼得潘的那一天。”
这让翠雀一瞬间有些慌张到握紧拳头、屏住呼吸，险些将杯子扫到地上；而坏日也下意识的握紧了餐刀，绞杀、劣者与卡玛尔瑟同时望了过来。
“……你终于将自己也否定了啊。”
罗素慢悠悠的走着，他的身体随之融化。
从那个时候开始，鞘已经得到了他人生的意义——
“我现在相信你……的确会彻底的毁灭猴面鹰了。”
“啊……是的。因为空艇的安检，这次没能带上。”
他的程序疯狂报警，不断出错。眼前的世界被不断闪烁的危险红色所覆盖，各种警告弹窗不断弹出而又被关闭。
他的“儿子”，想要吃掉自己。
而是在做出了这些行为之后，鞘获得了这份属于他的力量！
也就是说……
在迷茫与徘徊许久之后，鞘终于将自己一并否定与背叛。
明明拥有着天赋、机遇、才能、运气与他人的爱，可鞘却像是个小丑一样孤独起舞。
扼杀掉劣质的感情之后示以微笑。
他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教宗的计划绝不可能共存。但直至今日，罗素才彻底确认这一点。
而教宗的计划就是人工创造一个“新神”，创造一个新的“群体意识”来将“旧神”对人类的影响进行覆写，他更不可能因此而得到旧神的承认——从物质的角度来说，他的计划就是为了彻底的杀死旧神。
或者说……
她将鞘那能够轻易捏碎钢铁的手，慢慢放到自己头上。
若是失去了人类的躯壳，就不可能被群体意识所承认、也就不可能再拥有圣秩之力；所以机械天使必须要由被承认的善人作为“素材”才能进行制造。不可能由纯粹的机械驱动圣秩之力。
罗素已经知晓，机械天使所拥有的圣秩之力来源于群体潜意识。
那是鞘无法挪开的眼神。他无法第二次放弃同一件事……他连“放弃”这件事本身都无法坚持到底。
爱丽丝那翠绿色的瞳孔之中，满溢着感情与泪。
翠雀意识到了什么：“圣人斩首吗？”
爱丽丝轻声说着，站在鞘的面前。她看着鞘，如同看着旧日的幻影。
而鞘对自己的改造还要更深。他甚至将自己的大脑都一并改造，若是按照“反电子”这项能力原本的定义、他在运行这份圣秩之力的瞬间，就会使自身的全部义体与改造部件强制停止运行、甚至将其永久烧毁。
因为教会的“圣秩之力”并不自然。
“你想要找什么？”
“危险，别过去……”
爱、悲伤、愤怒、怀念、安心、回忆、失望……唯独没有憎恨。
爱丽丝轻声说道：“如果再转头逃走……我就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柔软而温柔，爱丽丝的身体显现于此：“连灭世的魔王都当不成的半吊子啊……”
他……
他没有微笑、没有思考、也没有愤怒。如同傀儡一般，面无表情、毫无感情。
因而恐惧着世间一切的少年。
下一刻，在镜面闪耀到超越极限之时，爱丽丝的外壳骤然扭曲破碎。
仿佛一根虚幻的弦被崩断，鞘与罗素的意识、同时被无尽的黑暗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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