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看看身上戴的首饰,又看着儿子略显憔悴的脸和越来越瘦的身子,终究是妥协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还不上你的债,只能找你父亲了。”
“多谢母亲。”章承业跪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在他贪婪的目光中,郭氏褪去手腕上的玛瑙手串、碧玺手串,摘下脖子上的足金翡翠项链。她还要再叮嘱几句,章承业一把抢过去,夺门而出。
郭氏颓然坐到椅子上,泪流满面,她预感儿子染上赌瘾这事瞒不了多久了,不戒这瘾,一辈子都要毁了,她纠结该不该告诉二老爷,说了怕二老爷打残儿子,不说又见不得儿子继续堕落下去。
虽已是金秋八月,但中午的日头仍旧火辣,洒满阳光的庭院散发阵阵热气,廊下站着值守的婆子丫头,午时一刻开始,大家轮流用午膳。
章知颜在西次间里,由绿竹张罗着午膳席面,绿萝进来禀道:“主子,奴婢特意去绣铺见了金管事,她说一切请您放心都打点好了。”
“好,你也下去歇息会儿吧。”
“是。”
绿萝退下之后,绿茵就掀帘子进来,她手中还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金漆盒子。
“主子,当铺的邱掌柜命人送了这个盒子过来,按您说的,压价了,三件饰品只肯给三千两。”
“章承业那厮竟也同意了?”
绿茵点头道:“听说他急着要银子,也不还价,拿完就跑。掌柜说,让小厮跟去瞧,他又进鸿发赌坊了。”
章知颜摇头,“郭氏筹谋一辈子,为的就是她这亲儿子,可惜,一事无成便罢了,还染上赌瘾。二房有这么个嫡子,父亲也得气死。咱们却不能一直跟她们在一条船上绑死。我姨娘那个性子,被郭氏拿捏着,恐怕我们所有人的银子都拿去填这个无底洞都不够。”
“主子,下一步,咱们要怎么做?”绿茵将盒子放在桌上。
章知颜拿过来打开,里头是秦姨娘的碧玺手串和玛瑙手串,看完之后确定是真品又放回去,“等分家后,我再还给姨娘,免得她稀里糊涂又送给别人。”
“那当铺给出去的银子?”
“总有办法的,章承业不是又去赌坊了么。”章知颜已交待金管事去处理此事。
既然已打算跟郭氏母子划清界限,那郭氏就休想再占秦姨娘这边的任何便宜。章承业败家是他一个人的事,她们可没义务去填补他的亏空。
郭氏已开始预备八月十五当日以及之后几日的席面,往年这样的节日,亲眷们总会礼尚往来,相互赴宴庆贺一番。
十四这天,晚宴尤其丰盛,章府一大家子都聚集在老夫人的院中,其乐融融。老夫人笑看着子孙绕膝,只觉着这辈子都值了。
管家到门口,并不进去,只命一个丫头将侯爷、二老爷叫出来。
“何事?”侯爷到了门外蹙眉问。
“启禀侯爷,二老爷,赵大将军府二爷和慎郡王世子已到您的书房等着,说是来要债。”
“要债?谁的债?”侯爷一头雾水,虽在朝堂上每日见到赵大将军和慎郡王,但他跟这俩人都没交集。他看向二老爷,二老爷也迷惑,他跟这俩人也没交情。
“会不会是世子或者少爷们认识?”管家有些不太敢说,“奴才问他们谁欠债了,他们说是三少爷欠了一万两千两银子不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