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咸阳东城门。
初冬的晨雾还未散尽,霜花凝结在城砖上,在朝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方铭站在城门箭楼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又消散。他身后是整齐列队的五千精兵,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来了。"身旁的李信低声道。
只见城门内缓缓驶出一列车队。朱家坐在首辆马车上,那张标志性的三色面具已经修复,此刻正泛着温润的玉光。他身后是十余辆篷车,田虎躺在最宽敞的那辆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
"方大人!"朱家跃下马车,拱手行礼。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胸口的剑伤尚未痊愈。
方铭连忙上前搀扶:"朱堂主不必多礼。"他望向车队,"都准备好了?"
朱家点点头:"七十二名弟子,能走的都在这了。"他面具后的声音带着苦涩,"剩下的...都留在苍山了..."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方铭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陛下手谕。沿途郡县见令即需配合,若有阻拦,可按谋逆论处。"
朱家郑重接过,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楚地最近不太平?"
方铭眼神一凛。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在整军的李信,轻声道:"所以派了李信将军随行。他熟悉楚地地形,去年刚平定过项燕余部的叛乱。"
正说着,田虎的马车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方铭快步上前,掀开车帘。只见昔日魁梧的农家高手如今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如纸,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着倔强的光。
"田堂主..."
田虎摆摆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老子...死不了..."
"该出发了。"李信走过来,铠甲铿锵作响,"正午前要赶到第一个驿站。"
方铭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行物资——二十车特制的防潮木箱,里面铺着江南进贡的丝绸;五十坛用蜂蜡密封的药材;还有三百副崭新的农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辆由六匹纯白骏马拉着的青铜车,里面安放着装有神种的玉匣,周围站着十二名影密卫,寸步不离。
"朱堂主。"方铭突然抓住朱家的手腕,"神种若有异变,立即焚毁,千万不可..."
"我明白。"朱家面具上的表情变成了严肃的蓝色
方铭点点头,后退三步,郑重一揖:"保重。"
"起程——!"
随着李信一声令下,大军开拔。五千铁骑分成前中后三队,将农家车队护在中央。最外围是二百名身着灰袍的影密卫,他们像幽灵般散入四周山林,消失不见。
方铭站在城墙上,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直到最后一面旌旗消失在官道拐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方铭..."身后传来惊鲵的声音,"回府吗?"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向身旁的惊鲵:"你知道么,他们现在肩负的,是足以改写历史的使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墙砖石上的冰霜,"在成功之前,再谨慎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