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要经常回来,我一有空就会去美看您和阿白!”袁骓擦擦湿润眼角,发誓:“不论有再大困难都不成问题,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希望!您就等着看吧!”
“……哦,哦,好,好。”袁城拍拍大儿子肩,心情很复杂:“你,你也别太劳累了,适当时候注意身体。”
“父亲请不要担心我!以前我从没理解过您苦心,现在我不会了!”袁骓紧紧握起拳头,“等您从美回来视察那一天,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
袁城张了张口,半晌才望天说:“……哦,好好。”
朗白一头冒出来,恨铁不成钢看着袁骓:“大哥。”
“阿白!阿白你这次去美千万别不回来了啊,一定要记得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香港,大哥以前虽然对不起你但是以后一定会……”
“大哥。”
袁骓满腔热烈离别之情被亲生弟弟冷酷打断了:“……呃?你说什么?”
朗白咬着牙瞪了袁骓半天:“……我说你累死活该。”
啪嚓一声脆响,袁骓想当一个好哥哥玻璃心在寒风中碎成无数片,然后呼啦一吹飘散了。
朗白一扭头,蹬蹬蹬顺着梯子往舱门走,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大哥竟然傻了!”
袁城默默拎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是啊是啊。”
“竟然被爸爸随口扯两句瞎话就打发了!”
“……是啊是啊。”
“竟然一分钱都不要就自动自发咬钩上当,累死累活干义工去了!”
“…………是啊是啊==”
袁骓无助叫声从身后遥遥传来:“阿白!就算美公司分出去了也别太提升原料价格啊!该打折扣一定记得给大哥打啊!……咱俩可是亲兄弟有生意记得千万别便宜外人啊!!……”
朗白额角啪暴出一根青筋:“做梦吧你!”
飞机加速在跑道上滑动,继而冲天飞起。
朗白站在舱口前望着脚下越来越小大地,清晨雾霭笼罩着田原和山川,随着飞机越来越高,渐渐什么都看不清晰了。
袁城从他身后走来,端着一盘由水果、鸡蛋、培根、面包和一杯牛奶组成早餐,问:“你看什么呢?”
朗白说:“看香港。”
“有什么好看?”袁城少年时期来到这里,在香港生活了三十多年,已经对这座城市完全没有新鲜感了。
朗白沉默了一下,低声问:“爸爸,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从袁家窗口往外看时候,你也这样问我在看什么。”
袁城一下子就回忆起,那是在大公馆禁闭室里,他跟袁骓两个人当着手下面两两对峙那一天。当时袁骓把父亲给找来了,袁城一来就让人把朗白送回去,结果朗白回了主宅起居室。就是在那天晚上,朗白提前动手把袁骓绑到半潜艇里,然后袁城赶到,半空中打了他一枪。
后来朗白失踪那一年,袁城强迫自己将那天发生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恨不得刻进血肉中,陪着自己直到老死。
“当时你问我在看什么,我说什么都没有。我看见东西,你和大哥都已经习以为常,渐渐就视而不见了。”
朗白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在看从袁家窗口俯视下去,尘世间种种威势和权力。”
袁城脸色微微一动,似乎有点惊讶。
“从我小时候开始,你就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曾经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父亲。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眼睛在看哪个方向。你想当然安排大哥和我人生,用你方式来对我好,但是那不是我所需要好。”朗白顿了顿,仿佛在解释什么说:“其实很早以前开始我目光就落在袁家这份权力上了,早到我说出来,您都可能会觉得吃惊。”
“……爸爸看不见,所以只能拿你可能喜欢东西一样一样去试,看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你注意。”袁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其实是爸爸想得到你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