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下一刻他们就要让手下把自己推出去斩了,但至少不用再逃了,也不用再淋雨了。他早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在雨中跑了一日夜,早肌肉酸痛,憔悴不堪,又饿又疲,被巨大的打击折磨的都快麻木,也受够了这该死的夏日暴雨。
张衡擦了擦嘴,然后伸手抓起金印仔细瞧了瞧,这时外面又亮起一道闪电,炽白的电光刹那间将厅中照的亮如白昼。杨庆站在门口默默的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这次雷声来的比闪电晚的多,足足数了七个数之后,震耳的霹雳声才在天边传来。
雷声转瞬而逝,厅里也恢fù了烛光的昏暗。
张衡目光早从金钮上移开,趁着刚才的闪电亮光,还将浑身狼bèi不堪的杨庆打量了几眼。
“给他松绑。”张衡转头对侍卫道,“再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这是河间王殿下。”
侍卫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眼那个狼bèi万分的家伙一眼,难以相信这居然真的是荆王之间,河间王殿下。侍卫按吩咐去准备衣服,张衡起身走过去,对着张衡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王居然如此模样出现在此处?”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大王了,将军。”杨庆和张衡是相熟的,甚至在江陵的朝廷里,杨庆与张衡同属江陵六贵之一。太子死后。张衡甚至提出过让皇帝收杨庆为继子,以安定人心。“已经没有什么河间王了。”
“出了什么事情?”
杨庆有些怒了。“怎么回事你们还用问我吗,诸位阁下、麾下。难道你们不应当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吗?”
“大王把话说清楚一些好。”段达用严厉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此时应当是在江陵城中护驾,而不是应当出现在荆门,这里是通往长安和洛阳的要道,大王独自一人,带着金印还有大把银票出现在这里,却不是来荆门见我们,而是想偷偷潜过这里,你是要去洛阳呢还是去长安呢。殿下?”
“我并不知道你们正在荆门。”
“哦,那就是说大王根本不是来找我们的了,那你是要去长安还是洛阳?难道说是奉了皇帝的使命?”
“没有皇帝的使命,没有旨意。”杨庆嚷声喝道,越发的不耐烦。
“那你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说河间王要去投敌叛变?”
杨庆没想到这些人还贼喊抓贼,“叛变的不是我,你们不要贼喊捉贼。我父亲对陛xià忠心耿耿,待你们也不薄。你们到荆州,我们为你们准备兵营,安排住宅,安排粮草。可你们呢,又是如何回报这份忠心的?你们杀了我父亲,你们兵变。现在,你们还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来戏耍我。这样很有意思吗?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直接上就好了,我若皱一下眉头就是小婢养的。”
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雨,如果不是急着逃离荆州,他也不会一头给撞到了江淮兵的大营里来。可事情也很奇怪,段达等人去围剿梁刚,不是应当在峡州一带,怎么却又到了荆州的西北端来了。
张衡为杨庆的那番话而震惊,他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着杨庆,杨庆突然出现在荆门,而且是如此狼bèi的模样,甚至就连个护卫都没有带,太不正常了。而他所说的什么江淮军叛乱,杀了荆王等事情,虽说的不太清楚,却已经让他隐约觉得江陵城出了大事了。自当日出了江陵之后,十万淮南军兵分四路在荆州西面的峡、归、施、房诸州转战,试图包围梁刚的益州军,将他们一举歼灭。可这个梁刚极为狡猾,带着他们四处绕圈,还不时的袭击州县城镇,以战养战,倒有些越战越勇的模样。最后江淮军徒劳无功,折腾了许久累的都散架了,却只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而已。最后还是张衡出了一个主意,故意调了一支兵马去运送粮草,把荆州运来的粮草运往荆州西北的荆门城里,然后几支主力部队假装搜寻益州军西进,远离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