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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2 / 3)

余存幸灾乐祸道:“她最正义,最近一直担心你强占民男,你小心点。”

车已经开走了,余存老婆看了眼后视镜,见单华不知是哄还是吃豆腐,贴得那么近,又笑了,道:“你们几个,一个赛一个不要脸。”

霍瞿庭看单华哄着人上车,又费劲地探身到后面不知道找什么,就提议让他干脆住一晚。

单华还在跟他手里的人较劲,闻言道:“他明天还去学校,要回去拿东西。”

霍瞿庭也不再多留,说了句路上小心,单华又叫他:“诶,我跟你说句话。”

六月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他把车门关好,打着火以后开了空调,才重新下车。

霍瞿庭站在门口,单华在几层台阶下,一个人倚着门,另一个倚着车,中间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单华一手撑在车头,一手插腰,衬衣卷到手肘,很闲散地抬头看了眼天空,又望山脚下,过了会,才说:“他在广州做手术之前放在我这点东西,说如果他没醒,就让我给你,后来他醒了,我又急着走,一直在我身边,也没再提这件事,就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今天给你。”

说着给,他却没动。

霍瞿庭道:“来。”

“你想要吗?”单华说,“先想想。可能是什么求你回心转意的东西,我怕你揍我。”

霍瞿庭冲他伸出手,单华就从放在车里的包里拿出个信封。

信封上印的抬头还是辛荷做手术的那个医院的名字,很薄,只在底部有一个硬的小东西,像个U盘。

单华递到他手里,霍瞿庭说:“你看过?”

单华道:“那时候你们闹成那样,我不可能不看。”

过了会,他又说:“其实没看。我知道他害不了你,害自己还差不多。”

他开门上车,抬手碰了碰副驾上睡得很乖的人的脸,冲霍瞿庭扬了下下巴,“走了。”

霍瞿庭在书房拆了本就没封口的信封,可能辛荷也没想过这个东西可以保持神秘地到达霍瞿庭手里。

他先打开那张没写几个字的纸,发现并不是什么剖白,反像是一封道歉信,因为辛荷写了很多个“对不起”,但又没说因为什么而“对不起”。

四五行之后,在末尾写了句话,说:希望能补偿你一些,我也很后悔,所以少恨我一点吧。

字迹不是很整齐,“后悔”的地方原本写的是“痛苦”,被他胡乱划掉,然后改成了“后悔”。

U盘里是一些PDF版本的签过字的文件,辛荷对自己的遗体做了非常严密的安排,只要他一死,所有的脏器都会得到严格的保护,并且处置权在霍瞿庭手里。

他在那封不像样的道歉信里教唆霍瞿庭拿着它去找急于换肾保证健康的辛或与谈条件,以便在合作中得到好处。

霍瞿庭想了一下那种可能——如果辛荷真的死在那天,这份文件又被单华带回给他,或许他真的会这么做。

辛荷睡得不熟,霍瞿庭弄他了几下,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再次睡下,辛荷缩在床边,只占很少的地方,也很安静,似乎怕霍瞿庭又发起疯来,还要折腾他。

但是霍瞿庭凑过去,胸膛挨上他后背,把他抱着,他也没表现出怎么害怕,只拿手摸了摸霍瞿庭伸过去但并没有实压着他的大腿,带着微弱的哭腔说:“可以睡了吧。”

“不道歉吗?”霍瞿庭用不是很严厉的语气低声说。

辛荷道:“什么?”

霍瞿庭没说话,似乎他也没想出辛荷该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辛荷迷迷糊糊地说,“打碎了你的杯子,对不起。”

确实应该为此道歉,霍瞿庭把薄被扯到辛荷肩头盖好,手背贴了下他脸颊,没有发烧,过了好一会,低声说:“原谅你了。”

第二天,辛荷醒得有些晚,但霍瞿庭还在床上,胳膊搂着他。

“几点了?”

霍瞿庭说:“九点半。”

辛荷头一扭:“你迟到了!”

霍瞿庭没说话,辛荷从他怀里爬起来的时候,牵扯到腰和腿根酸痛的地方,想起昨晚那一通折腾,脸有些红了,嗫糯道:“起床,我要洗漱。”

霍瞿庭一言不发地带他去洗澡、换衣服,辛荷已经比较熟练了,所以动作很快,霍瞿庭不耐烦地催了他两句,也没在他脸上看到伤心的神色。

“以后就这样吗?”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辛荷道:“什么?”

霍瞿庭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让他床边坐下,动作不太客气:“这样,你就喜欢这样是吧?”

没等辛荷说话,他又大步走过去,从床头柜拿过昨晚就一直躺在那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和U盘,塞进辛荷手里:“你真伟大,死也要让身体得到最大化利用,我该说谢谢吗?你告诉我。”

辛荷愣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霍瞿庭给他的是什么,捏着那些东西的手有些发抖,好一会,才说:“不是……”

“不是是什么?”

辛荷慢慢收了脸上的表情,垂着眼努力平静地说:“我做了错事,难道不应该做自己能做的补偿吗?”

霍瞿庭意识到,直到此刻,辛荷也不肯直面他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事实。

辛荷仍把自己放在背叛者的位置上,接受他偶尔的好态度,和大多数时间的不耐烦。

那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陪着辛荷演的这一出自欺欺人的戏没有任何意义,两个人都拒绝说透他已经知道了真相的重点也许不是辛荷害怕自己随时死掉会让他难过,而是因为其实辛荷从来没有爱过他,所以才能永远清醒地提醒他们两个人都保持在“一点喜欢”。

可辛荷又真的爱过那个拥有记忆的霍瞿庭吗?如果真的爱,那他是怎么递出了那把锋芒刺目的剑,甚至试图亲手指引着霍瞿庭刺向他?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说:“辛荷,你真让我失望。”

辛荷的付出的确显示他的无私,但那是多血腥的无私啊,带着会粉碎掉霍瞿庭的力量。

“你只爱自己。”霍瞿庭一字一顿地说,“你真可怕。”

辛荷惨白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两眼无神,嘴巴微张,似乎无法消化霍瞿庭的那几个字。

又看了他一眼,霍瞿庭转身出了门。

他睡得还算好,也没有喝酒,但就是走得像一条丧家之犬,失魂落魄。

他将近一周没有回家,检察院那边的事情也多,单华跟着他连轴转,有天想起来问他,辛荷给他的到底是什么,霍瞿庭含糊其辞,混了过去。

晚上九点多,辛荷照例给他打电话,霍瞿庭看了眼手机,随它在手边明明暗暗。

跟往常一样,辛荷打了两个就没再打,霍瞿庭的视线集中在电脑屏幕上,过了会,手机上又进来一条消息。

是辛荷发的,内容是:霍瞿庭,你不要不接我电话。

霍瞿庭恨他的绝情和狠心,所以即便脑子里已经完全想象出了辛荷拿着手机叫Siri发消息给他的动作神态和声音,每一根神经都在说想念,但最后还是没有接那个跟着短信再次打进来的电话。

全部麻烦都解决的那天,负责跟他对接的人在所有文件上盖章、签字,接着检查、存档,最后告诉他,结果会在五个工作日内公示,这件事结束了。

仿佛笼罩头顶几百天的阴云散开,所有人都喘出憋在胸腔里的一口闷气,单华和余存都在,霍瞿庭却没有庆祝的心情,让随行律所的人先走,三个人开了一辆车,出了律政司,汇入车流,走上街道。